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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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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都消失好几天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单打独斗这么久,重新听到书灵的声音,再不觉得有多冷血机械,跟寻到了娘家人似的,倍感亲切。

书灵叹了口气,“宿主,以后这种情况可能会经常出现,我的能量要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就不够再现身了。”

“哦。”

跟原先料想的一样,倒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反正这么多日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也都走过来了,有没有书灵都一样。

“宿主,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好吧?”书灵怯生生地问。

一听这话,谢梓清满腔怨念立刻有了发泄的地方,“好什么啊!李云英死了,他娘把帐都算在我头上……喏,小男主刚还咬了我一口!”

他说着抬起手,打眼一看,差点昏死过去。

手背上点点猩红,小崽子下了死口,关键牙齿也利,都快把皮肉咬穿了去,皮下瘀起血印,看着极为嚇人。

“居然咬出血了!”谢梓清震惊,抹开手背那处的血珠,难堪置信地垂下手,“我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值得他这么咬我?”

书灵没接话,他就自己猜测,“他是不是没认出我来啊?以为我是拐子?但我不是告诉他我是他姑姑了吗……”

“这个……不如宿主去问问他?”

谢梓清顿时无语了,“要你何用啊!”

手背疼得厉害,风一吹,他衣单身薄,难免瑟瑟发抖,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

脑海中盘旋哀乐,二胡拉出凄惨小曲,仿佛自己是颗没人要的小白菜,在风雪里独自飘零。

他叹口气,靠着枯树,把那还没来得及掏出来给程米的窝头,搁嘴里咬了一口。

有些冷了,但仍旧喷香。

“所以……”他大力地咀嚼着,诘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会消失?”

书灵哆哆嗦嗦,“……这,我也不确定。”

谢梓清尽量不动怒,慢吞吐气,最终还是没忍住,“你可真行!”

.

打程秀儿离开,于禾在屋里等了会,之后悄没声蹑到门边,打开条小缝。

目光小心翼翼眺出去,左瞧右瞅,院里人都在专心吃席,根本无人注意这边。

她收下心,轻轻把门闩插上,接着转身在屋里扫了一圈。

视线最终落定在制样繁复的梳妆柜上,快步走至,利落拉开柜子,用手翻找。

柜屉罗列的梳妆柜很快给她翻了个遍,于禾“咦”了声,语气携有疑惑,不气馁地转到其他地方翻找。

屋里陈设不多,打眼一瞧,林林总总就那么几样大物。

她全翻找一通,之后将东西原样搁回,于禾立在屋中,叉腰不解,“不可能啊……”

不甘心放弃这么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转眼扫过,停顿在那张普普通通的床上。

那地方躺过李云英的尸首,她嫌晦气,从程秀儿走了后就刻意没碰那块的东西。

想想眼下这屋子,也就那上头没找过,她提着心靠近,脑子里不期然映出李云英的面容。

她没亲眼见过他的死状,但那天李云英遭了难,由人背回来的时候,村里好些人都见过,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于禾耳朵里,邪乎得很。

说什么李云英的脑袋破了个拳头大的洞,白浆横流,混着鲜血,糊了满脸。

还说他死不瞑目,大睁着青灰的双眼,不舍得离去。

于禾不禁抖了三抖,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什么神啊鬼啊的,统统离自己远些。

她闭着眼,摸到床畔,双眼小心翼翼地启开条缝,眯缝着,把被子一掀。

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

她又掀枕头,突然见下头压着个麻布袋子,小小的,巴掌大小,头上系着红绳。

“咦?”于禾一看清这东西,顿时睁大了眼,也不管什么鬼神忌讳,手指捻起那物,到眼前查看。

这一看不得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

“这不是老东西的钱袋子吗?”于禾把那物件翻来覆去地查看,确认无疑就是江月蛾的钱袋。

于禾跟程青刚成婚的时候,江月蛾作为程青的亲娘,说什么都要表示一番。

洞房后第二天就把于禾喊了过去,对她一通夸奖,之后便摸出那钱袋子,从里头捡出来粒碎银子给了于禾。

那起子,公公还在,在郏县一户员外家给人当下人。

那家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善人,经常在街上施粥行善,对府里下人多有照料,逢年过节,该给的奖赏更是只多不少。

公公为人忠厚,做事妥当,深得员外信任,得到的奖赏也更丰厚。

是以那时程家在安良村根本吃穿不愁,富裕到令村人眼馋艳羡。

但无奈家里有个不争气的程青,程青十来岁还在村里学堂读书的时候,心志不坚给学子们劝诱,第一次上了赌桌,之后彻底沦陷,就此沾上赌瘾。

学是没心思上了,成日里烂在赌桌上。

公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头来还是没劝动,索性给他娶了妻,打算让他在家务农耕田,定定心。

但娶来的夫人很快就看透了程青的本质,狠心抛下刚出生的儿子,逃跑了。

于禾原是外村的,到了婚嫁年龄,听媒婆介绍说程家怎么怎么好,家里多么多么有钱,一时心动,就急不可耐地嫁了过来。

嫁进来后,才发现程青简直烂人一个,但无奈已经有孕,就绝了离开的心思。

谁知程青越玩越大,赚来的家底远不抵他赌的速度,本来还算殷实的家底很快被他给败了个一干二净,就这样外头还欠着一屁股赌债还不上。

公公眼看着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就要赔给别人,气得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人直接给气死了。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江月蛾想死的心都有,好在这时候员外差人上门,给送来些钱,说是聊表宽慰。

江月蛾感念万分,含泪收下那些钱,可仍旧不够偿还巨额的赌债,实在没了办法,就把主意打到了年仅十六的女儿身上,最终靠卖女儿还上了钱。

嫁过来这许多年,于禾不只一次见过那钱袋子,知晓里头有钱。

那前她还让程青去江月蛾家寻这钱袋子,谁知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却不想就跟这里放着呢!

于禾攥紧空荡荡的钱袋,阴狠发笑,出门后抓了还在赌酒的程青就往外走。

程青玩得正上头,自是满腔不乐意,推搡开她的手,嘴里骂骂咧咧,“臭婆娘!你敢动老子!”

席面上,彼此都认识,程青不想跟他们一群人面前掉了面子,说什么都不肯跟于禾离开。

抱手摆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大有她再敢动一下,就动手打她的意思。

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落在于禾身上,跟冷箭似的,她心凉至极,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窝囊废!

但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眼看程青执意不肯走,她先低了头,弯腰凑到他耳边,“老婆子的钱袋找到了。”

程青起先一脸燥怒,听了这话,立刻两眼发亮,不需人催,飞快站起身,跟于禾一道离了席。

.

谢梓清踩过遍地枯枝,程米的脸映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先且不提任务,有这几日的了解,他是打心眼里可怜这孩子,又心疼,奈何程米根本不让自己亲近。

千头万绪从林子里走出,往自家小院走的时候,远远就看一行人气势汹汹,先他一步,进入小院。

院外的人齐齐看呆了,站起身跟随这些人的脚步朝里张望,议论纷纷。

院内的人闻声看来,面浮疑惑,一时间就连在厨房里做饭的刘大娘都将手给擦擦,来到门口探看。

一行来了有四个人,打头的男子容颜衰老,花白须子,不过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竟看不出半丝老态。

他们穿过院子,径直走到灵堂前,一字排开站在周燕如身后,声势汹汹,来者不善。

望了眼那口厚重的棺木,男人深深阖眼,眼周颤抖不休的皱褶似在诉说悲切。

“李周氏。”他沉声道出这三个字,院里本还在交谈的人顿时止声,吹奏哀乐的人也跟着停下手里动作,一头雾水观望情况。

闻声,周燕如脖颈僵了瞬,保持跪姿,慢腾回头,眼底红丝爬满,“……大姑夫,您来了。”

她撑起身,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下,“您专程过来看您的侄儿吗?英哥泉下有知,知道他姑丈不辞辛苦来看他,肯定也会高兴的。”

蒋乐川摇摇头,神情冷淡疏离,“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周燕如笑容微僵,话声慌促了些,“李家村离这里百十里地,你们赶了这许久的路,肯定累了吧,我招呼人给你们做点吃食……”她转过下巴,冲向厨房,张嘴要喊人。

蒋乐川神色转厉,先她之前开口,“二弟娶了你后早早就走了,家里念在你辛苦多年,不与你计较。可眼下侄子也没了,李家最后一个独苗就这么折在了你的手上!”

字字句句就像把刀往周燕如心坎里戳钻,她脸色唰地惨白,惊慌无措,躲闪着他锋利的目光,“不、不……别这么说,求您别说这种话……”

“是你照顾不周,是你害得李家绝后,你的罪不容宽恕!”蒋乐川如刀如剑,逼近周燕如,气势凌然。

“李家的大家长让我来告诉你,不论生前死后李周氏都不允入李氏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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