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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花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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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亭和煦的笑道:“是这样,姑娘也看到了,我身子不太好,再加上这几日被关在这里也不曾挪动,是以感觉胸口有些闷。能否轻姑娘去采些马钱子之类舒缓的药材帮我煎服药调理一下?”

陈凌凌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随后想到什么,又说:“但我不通药理,不认得你说的这草药,这该如何寻找?而且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你怎的知道这地方就有这味药?”

周兰亭笑道:“这个姑娘不必忧心,马钱子最是常见,随处都能找着一些。来到兖州时,我曾在路边见到多次,所以我想这里应该也可以寻见。至于姑娘说不了解这些,这也没关系,这些草药很容易辨认,若姑娘有时间,我便细细说与姑娘听。”

陈凌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近正是“淡季”,她左右没什么事情要做,便一口答应下来。

周兰亭便拜托她去拿些纸笔,这些东西在寨子里还真不算常见,不过陈凌凌翻箱倒柜,倒也找到几张粗糙的纸和一根看起来有些秃毛的笔。

这笔大概是之前劫来的,只是一直用不上,就被人随手搁下了。陈凌凌拿着纸笔给了周兰亭,又捣碎几朵颜色艳丽的花用花汁做墨水,然后周兰亭便在纸上画了草药的草图供陈凌凌辨认。陈凌凌一眼看出了马钱子,这东西确实常见,陈凌凌还常随手薅几把拿来喂鸡鸭,是以她很快就认了出来。

不过后几味周兰亭说的草药她就不这么熟悉了,周兰亭按着他画出来的模样又温和的和陈凌凌说了说这东西常生长的地方是阴是阳,喜不喜欢湿润,一般在哪里容易见到。

陈凌凌人聪明,很快就记住了周兰亭说的那些特征,然后去采草药去了。

采完之后她又拿给周兰亭叫他看看对不对,然后才叫烧饭的厨娘帮着煎了药。

煎药的地方离大牢很近,在等着药煎好的工夫,陈凌凌闲着无事便慢悠悠的踱步到周兰亭被关着的地方跟前,隔着铁栏杆门对周兰亭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呢。”

周兰亭温和一笑:“只是略略知道些皮毛,算不得什么。”

陈凌凌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病症会叫人时常觉得胸闷气短,最近这几日偶尔还会无缘无故的咳嗽的?”

周兰亭略一思索便回答:“确实有病会是这样的症状,但是要把把脉才能确定到底具体是什么病,因为有这样症状的病不在少数,只推测怕是很难说的准确。”

陈凌凌立刻便道:“这不难,我现在就叫爹爹放人进来,那到时候就麻烦公子替她诊诊脉,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病症。”

陈凌凌说的这人是她的一个好朋友杨娉婷,杨娉婷没满月就被生下来,身体一直不大好,时常会觉得胸闷体虚,最近几日不知怎么的还有些咳嗽,除此之外倒也没觉得怎么。寨子里的人几乎都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懂药理的人了。杨娉婷这病相较于寨子里其他事情来说不算是个大事儿,寨子里没人懂治病,再跑出去外面为看这小病也不值当,所以杨娉婷直拖到现在也没去看。

陈凌凌见她平常还好,但咳嗽起来的那阵非常难受,于是就想带她去看看。但一直没得到准许出去,今日算是得了机会,她便起了心思,想叫周兰亭帮忙瞧瞧。

事不宜迟,陈凌凌说干就干,立刻便跑到陈阔涛面前将此事从头到尾的给他说了一遍。

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或许是知道二人逃不出去,也没什么想逃的心思,所以陈阔涛很快就答应下来。陈凌凌这才开开心心的将杨娉婷叫来,和她一起来到了周兰亭的牢房里。

守门的人得了消息,也就没拦着,把两人给放了进去。

陈凌凌将随手拿的小杌子放在周兰亭面前,又搬了一张长条凳子当作桌子放在两人中间,然后叫杨娉婷和周兰亭面对面坐下。

杨娉婷身体虽不如其他人健壮,但她自小在寨中长大,脾性自然也是豪爽利落的,她不等周兰亭说什么,便自觉地卷好袖子把手腕露出来搁在两人中间地长条凳子上。周兰亭却没立刻就把手放上去,而是往衣袖里摸了摸,摸出一条手帕来轻轻搭在了杨娉婷露出来地一截纤细手腕上。

这手帕就是素白的一条,上面并无任何花纹,还是他为自己咯血时提前准备下的,没想到今日还能用上。

两个姑娘大大咧咧惯了,从小同其他孩子摔跤玩泥巴,不管男女一概都玩得起来,“男女有别”这四个字从没听人说过,今日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

她俩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自在。

杨娉婷放在凳子上的手被帕子蹭的痒痒,她忍不住动了动手臂,再一抬头看的时候,周兰亭已经把手指放了上来,隔着手帕,杨娉婷清楚的感觉到周兰亭指尖的温度。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周兰亭的脸,周兰亭认真做事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底依然有那抹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笑意。

周兰亭认真探了探脉象,最后收起手,笑眯眯地说:“姑娘这脉象右寸细直又没什么力气,得按到骨头上才能察觉,这是气血亏空,肺气不好的缘故。所以姑娘有时才会咳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的病症,只需多加调理,平时里饮食注意即可。姑娘可以吃点雪梨,家常多喝银耳莲子羹和萝卜百合汤就好。”

陈凌凌见不是什么大病,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便开开心心的道了谢。正好周兰亭的药快煎好了,她就和两人说了声,自己先出去给周兰亭拿药。

留在里面的杨娉婷头一次觉得看病这么麻烦,她动作有些僵硬的抽回手,放在她手腕上的手帕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凳子上。杨娉婷犹豫了一下,想到周兰亭从头到尾都非常温和,自己这习以为常的作风似乎有些无礼了一点,便有些不大情愿的捡起手帕,挣扎了一下,又仔细叠了才还给周兰亭。

周兰亭却没伸手接,只是笑道:“姑娘放在凳子上面就好。”

杨娉婷便忙不迭的放下了。

她待在这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见陈凌凌出去了,自己就赶紧也和周兰亭告别离开。看门的看守仔细锁好大门,这才安安心心的又回到自己的岗位站岗。

房子里的周兰亭低着头捡起手帕,他心里似乎想着事情,就连眼神都变得有些淡然。那帕子被规规矩矩的叠好了,周兰亭随手又放回了袖子里。

等陈凌凌进来给他送药时,他脸上才又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容。

两个人说了会话,陈凌凌便像往常一样离开了,于是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周兰亭似乎又在思索起什么东西,整个人看起来都冷漠许多。

这时候,隔壁的谢景明忽然出了声:“太师是在喝药么?”

周兰亭回过神,那碗药被他放在了桌子上,此时正冒着热气。

他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神色,语气也依旧带了笑意:“还没有呢,药太热了,我想冷一冷再喝。”

谢景明轻松随意的声音便传来:“也是,毕竟才刚刚送过来。太师小心别烫着了。”

周兰亭温声应下了,果然等药放凉了才慢慢喝干净。

谢景明叹了口气,颇有些唏嘘不已:“我还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太师一起被关在这个地方,我以为这样的经历太师永远不可能遭遇呢。”

周兰亭不觉得有什么,他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谢景明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照实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其他人被关在这里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哪怕是太子被关在这里我也不会有这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太师实在是生了一副好面容吧,又或者是太师周身的气度不凡,让我无端觉得长了一张这样的脸的人不应该在这样粗鄙不堪的地方待着。”

说着摇摇头,又笑:“我总觉得像你这般的人,就应该每日按照自己喜欢的来品茗赏花,依着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不该参与到这样……这样的事情里。”

周兰亭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自他进京任职以来,他脸上的笑意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破裂。他一贯的名声都是温和的,待人彬彬有礼的。除了偶尔遇见那些下九流的无赖一般的人他的手段和言语不客气些,但大家都知道他也并不是真正动怒。

他就像没有这个情绪一般,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气的病人。脸上除了各色各样的笑容便不会再有其他情绪。

刚开始他还不曾得到太后和皇帝的过分关注时,其他骂他的声音比比皆是。有的是因为嫉妒,有的则是因为他那张脸而产生的各种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不过大部分都是闲的没事干嚼舌根的。但周兰亭一次也没有生气过,甚至在面对背后辱骂他的人时,他明明知道这人说过什么也能做到温和有礼。

可是就在此刻,周兰亭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

他像是第一次从一个壳子里露出了原本的自己,这一切只是因为谢景明的一句话。

周兰亭垂下眼皮,声音很轻:“……是吗?……殿下这么说我很开心。”

谢景明原本不过是随口感慨的一句,因为隔着墙壁,也没能听出周兰亭话中那一转而逝的异常情绪。他又顺着随便说起了别的事情。周兰亭脸上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依旧温和的同谢景明继续说话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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