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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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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理努力压抑住被我冒犯的怒气,沉默片刻笑道:“不至于吧,脑子撞坏之后的后遗症终于来了?”

她脸上的笑和往常一样,我却没有随着她一起笑或者回应她的打趣。

“可是按照你制作唱片的标准,像如今的歌曲你是不会放出来的。你不会将就主唱的声音,你说过你要找到最适合的主唱这个歌曲才会面世。即便是现在你也是这么选择的,那么当初是因为什么?”

牧理显然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换做现在的我,我也不会将那首曲子放出来。我当然有产生过疑问,就像是我被替换掉,亦或者是我的主唱消失了,我宁愿这么辩解,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品味死掉了。”

她停顿,又说:“说不定我品味真的死掉了,要知道有段时间我脑子确实不太正常。”

我无奈地看着她,她双手按压太阳穴,从表情来看,大概是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大脑的问题。

牧理撑着下颚看向我,露出只会在我面前摆出的苦恼思考的表情。她鼓着嘴,很快又瘪下去,不断重复,想等我自己说出疑问。

我也如实说出,“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在做什么,就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过。”

牧理却不那么认为,很残忍的提醒我事实,她说:“声声,你不是忘记了吗?”

是的,我忘记了。我脑中只有残存的记忆来帮我确认过去的事,我失去了完整的十年,每次睁眼都仿佛是过去的我突然来到未来。

但那不重要。我没变过,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我的怨恨、恶毒、冷漠、痛苦、无尽的自私,这些始终都没有变过。

了解我的人都会觉得只不过是因为我被厌恶,渴求出一份爱。记忆中的都是不存在的,虚假的。

不是我的家伙究竟在说什么,没有我的思想,没有我的感受,从未真真切切体验过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我的真实凭什么需要别人来确认。

我无数次奉劝自己应该平静,可当我听到任何一个人告诫我这是虚假的幻想的,我就有无法压制的愤怒。

我无法释怀。这份极度压抑的情绪和偏执被认定为精神病,现在的痛苦或许是我自作自受。

固执是会让幸福流走的,所以他们让我不要去想。

但是我做的事情,无论是错误还是正确,都没有关系,我想要的幸福结局不是只靠正确堆积起来的。

我扯起笑容,回避刚刚的话题。

“我找到了线索,一定会成功的。”

牧理被我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些抓狂,她看我的眼神就差没把固执两个字装眼眶里。

“你真是我见过最锲而不舍的人。”

我敷衍干笑两声,我没打算将计划说给她听。在正式实施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信任是计划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前提是这份信任是不需要的还是需要的,而我的信任只放在我自己身上。

我岔开话题,和她聊了聊新歌吃了顿饭才分开,我杜绝问话的态度牧理明显是不太能接受的,看得出来,她紧握的拳头很想砸到我脑门上。

离开之后,我前往附近的美术馆,那里今天要举办一场展会,我拿到了优惠券。

我出院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在固定的地方游走,不愿意接触新鲜事物。我是个守旧的人,宁愿独自留守在记忆里。

明明今天是初次到来,可是看着偌大的美术馆,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装饰复古的美术馆,进门向前走,会看到一座巨大的雕像,我不记得是什么造型了,但我知道别馆有一座同样的雕塑。

在展馆的最角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那里有一幅永不撤下的画作,应该是这周美术馆的镇馆之宝,不记得了。

记忆里是个暴雨天气,刚出美术馆就被雨淋了个透,外套披到我身上,替我挡去了雨滴拍打在身上的疼痛。

我仍旧记得,我们应该在附近的酒店居住过,为了驱散雨水所带来的寒冷,我们在大浴缸内泡到脸通红。

这是我最清晰的记忆,即便只有我一个人和零碎的画面,我也久久不能忘怀。

按理来说,那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记忆,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看到的景象,如此认定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简直是妄想。

后来我走过很多遍记忆里的地方,除了空荡以外,只剩孤独。

我不常仰望天空,经常埋头注意脚下的路。大概率会捡到什么,比如钥匙,10元钱或者小动物。

当那片巨大的雷雨云聚集到我头顶的时候,我竟然莫名有一种终于到来的感觉。

说来奇怪,只是转眼间,仿佛从世界上被隔开,大街上空荡荡的,而眼前只有一片绿色连绵的草地与路面拼接。

-进入

这个词突然出现在脑袋里。

我回过头,发觉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从图书馆里相继而出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停住了脚步。

我站在拼接处最边缘,仅一步就可以踏入草地。未知的恐惧席卷我,很快又被理智压制。

如果这是我所期待的,只要往前踏一步,一切就能被找到了。

内心的声音叫嚣着让我不要踏入,那是未知的危险的莫名的环境,超出认知范围内的不明场地。

凭什么可以确定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真的疯了吗?

记忆怎么可能在那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

“停下来,不要进去!”

响亮却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陡然响起,猛的打断我即将踏入的动作。

内心被这道声音激起波澜,灵魂发出颤栗,使我大脑宕机几乎反应不过来。

我回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扫视在场所有人,可是有的只不过是一群因为奇怪状况而骚动的人们。有些人在试图报警发消息,还有一些人和我一样在边境处试探,剩下的直接躲回美术馆逃离突然出现的诡异状况。

我的行为引来几个人的侧目,但也仅是侧目,我找不到叫我的那个人。

我能够确定,那道特殊的声音肯定是我想寻找的。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不来见我?

为了再听到那道声音,我我收敛神色踏进草地,像是被吸入了流沙之地一般,我不停向前,停不住脚。

同时,一股力撕扯着我,阻止我继续前行。

短暂的5秒钟之后,身体的主控权回到我。再回首,早已不见美术馆的踪影。

天空一片晴朗却看不见太阳,蓝天之上只有一片光明普照到草地上,干净到连云都没有。

我定定看向远处,一道庞大黑影以扭曲的姿态向我这里急速奔来,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一个黑点变得能够看清楚模样。

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巨物,能看清楚黑色的毛发随风飘动,不,那不是毛发,像是绘画时胡乱涂鸦的黑线一样,那是一个黑色线条组成的怪物。

随着巨物的逐渐靠近,我能看到线条组成的手代替脚在地面爬行,它有许多肢体,而飞速的奔跑之下,鲜红的液体沾湿一片草地。

它的逐渐逼近并没有引起我的恐慌,以它的速度无论我如何跑都逃不过它的袭击,再有尝试也不过是无谓挣扎。

只不过看着那线团似的怪物,我被扯回一个短暂的记忆里,被蹂/躏的纸张上有人闲来无事在上面画了一个这样的涂鸦,漏油的红笔沾染到图案抹出一片红印,就像眼前这一幕。

好熟悉啊,我定定看着怪物,想着也许就这样也不错。

果然我没有选错,与记忆有关的存在出现了,可惜我会死在这里,但死在我的目标中也不错。

我正这样想着,却没有迎来疼痛。

火星在我眼前乍现的那一刻,我闻到了淡淡的桃子味,是风带来的味道,同时伴随着极其鲜明的色彩,火焰的温度驱散了风的微寒。

我的嗅觉很敏感,清冽的桃子香并不甜腻,还带着一丝熟悉,让我由衷的感到舒服。

赤红的长发衬着雪白的皮肤,背对着我的身姿脚踩燃烧的线条巨物,能听到银饰碰撞的脆响,黑色制服套在她高挑笔挺的身躯上,显得更为挺拔,极富美感。

她偏头回望我,深邃立体的五官格外动人漂亮,淡金色的眼瞳里盛着稀碎的笑意。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她身上,久久无法抽离。

记忆不断在我脑中拼接,那些失去的破碎的全部连接在一起重新显现。

我的胸口胀的疼痛,无法压抑的悲伤如潮水一般淹没我,像是倾泻的大坝一般汹涌而来。

眼泪无法抑制,寒风吹刮泪水,刮的我脸生疼。

她的态度有些随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大抵对她来说消灭一个怪物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在看清我的那一刻瞬间失了笑意。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表情,风刮的太烈,在我耳边不停息。

她看向我,目光有我一直在追求的浓烈的爱意,以及不想看见的悲伤。

一瞬间,我感觉她整个人都被抽空,只剩一副空壳立在风中。

她连嘴唇都在颤抖,她如同见到了什么噩梦一般,呼吸猛的窒住,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我,难以接受眼前的信息。

我见她想说些什么,可还是欲言又止。

我的呼吸不断加重,身体在颤抖,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以为我可以很平静的。

这个时候我才感叹到,原来每次回忆的流泪并不是失去的悲痛,而是痛苦的回溯。

不断拼接的记忆此刻像是硬塞进我脑袋中一样,我怎么都没有办法做出反应,只能盲目的接受。

眼前的世界破碎重组,失去的一切重新与灵魂拼接起来,我想伸手去触碰我的太阳,然后一道声音从远处急急忙忙的喊叫。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那是19岁的我,一个在我记忆中只有苦难的我。

她怎么会笑得这么张扬?怎么会这么开心?

我无法理解,以至于怀疑是否是我记忆的回归导致我的回忆出现错误,我怀疑可能是哪段记忆出错了。

少女的身躯是偏瘦的,宽大的衣服显得更为瘦小,她迎风奔跑着,手里紧握着一把款式独特的枪/支,气喘吁吁地向这里跑来。

19岁的我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她不再苍白,并且活力十射,奔跑的速度极快,那样的自由,生动活泼的不像是我,更像是得到了新生的另一个人。

像我这种连完整记忆都没有的家伙,又怎么会知道过去的我曾获得过的幸福。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以一种我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极快的速度来到19岁的我身边,将她狠狠拥进怀里。右手不算那么用劲的按住她的头,阻挡她的视野,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记忆中恰好能回忆起耳边灼热的气息,以及低语。

“不要看,不要看,你还不能看这些。”

我想起来了,这是第一年发生的事,在我认识谢韵跌落里侧加入AIL后发生的事,她用里侧的戒训当做借口阻断了我与未来见面。

熟悉的一幕唤起了庞大记忆中的一部分,让我能够去理顺。

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她?我居然忘记了她。

谢韵,我的谢韵,我的爱人,遗失在里侧,从而被剥夺走在现实世界的痕迹。

里侧。

我称之为里侧的地方是世界的另一面,在一次公交车被里侧影响,我与其他乘客误入了这里,随后被前来执行任务的谢韵救了出来。

那次并不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在牧理邀请我去听她们乐队唱歌的时候,我就已经见到了作为主唱的谢韵。

当时,她撩起自己染成火焰一般红色的长发,弯着眉眼看向我,用她那我在歌曲中听过许多遍的慵懒嗓音向我打招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与她的穿衣风格和气质不一样的是,她有一张看向别人时就格外温柔的脸庞,从侧面看,总是会显得格外安静。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飘忽的。导致接下来的演唱我一直觉得她在盯着我看,后来才发现那不是我的臆想,谢韵也一直盯着我,就连激/情打鼓的牧理都注意到了,偷偷摸摸用口型向我比划说谢韵发癫了。

我不断回忆,像是久逢甘露一般,不断汲取这些记忆。

我与那个拥抱着19岁的我,面容尚且稚嫩的谢韵对视,连她也未能在这一幕之下作出行动。

在记忆全部重组成功的那一刻,我死死捏住手上用来替代空缺的银戒,呼吸急促起来。

我想起来了,谢韵死前的最后一天。倘若不失去记忆,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日子。

因为那天,是我和她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她在死亡中思念着你,于是只有你没有忘记的那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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