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的爱处于听觉下限

就算呐喊也无人听得见

所有声援

在名为你的宇宙里沉船

无力往返

——《听觉下限》

听见成鹰的话，祝巧颜颇为无奈的收回视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最近都忘了写歌词，哪里还顾得上找他。

再加上之前他对林裴征说过的话，她主观意识上确实想和他保持距离。

不过他会因为这件事，就亲自过来找她吗。

还是说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林裴征，她就只是个幌子。

“你……”祝巧颜话音一落，成鹰就打断了她的话。

“上车说吧。”成鹰打开车门，示意两人上车。

林裴征神情冰冷，如同早已麻木一般，无所谓的走进车里坐下。

祝巧颜迟疑一瞬，跟着上车，坐在林裴征的身边，轻手带上了门。

成鹰满意的笑了笑，回到驾驶座上，再次启动了车子，目视前方。

“你们要回哪里，自己的家？还是寒生的别墅。”

“都可以。”说话的人是祝巧颜。

成鹰通过后视镜观察她，陡然扯开了话题，笑着问道：“你把我拉黑了吗，因为我对裴征说了不好听的话。”

你还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啊。

祝巧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头点开通讯录，找到了成鹰的头像，点开后发现——

她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做得好。

“最近比较忙，我没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她说着关上了手机屏幕，视线落到车窗外面，“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

“我相信你会守信用。”成鹰不以为意的回她。

祝巧颜同样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话。

“三天后我就会把歌词发给你。”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也可以。”成鹰借着后视镜观察林裴征，似笑非笑道：“我想需要这首歌词的人还没有准备好。”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他才能准备好。”祝巧颜轻声反问。

“不好说。”成鹰接着笑，对她道：“他的心思难测，你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究竟是和表面一样平静，或是波涛汹涌。”

她继续拿话噎成鹰。

“比你的心还要更难测吗。”

成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故意卖关子。

“这个嘛……你可能要问他本人才能知道了。”

察觉到成鹰开始回避问题后，祝巧颜也不再和他搭话，简短的一句话结束了交谈。

林裴征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安静的坐在车座上，神情淡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在听，一副无事在意的样子。

祝巧颜时常会觉得，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根本不存在。

哪怕她和林裴征身处于一个空间里，他也静得像不会说话一样，仿佛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成鹰开车离开，林裴征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而是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祝巧颜想着要同他说点什么，但没找到机会。

当天晚上，祝巧颜失眠了。

她想要再一次悄悄溜去客厅码字，可没想到才起身就被林裴征发现了。

沉重的黑色夜幕下，林裴征摘下左耳的耳机，面无表情的问她。

“你睡不着。”

她闻声动作一顿，转身在黑暗中望向他。

“抱歉，是我吵到你了吗。”

说完，她就往床边走坐回到床上去，乖巧的盖上被子。

在她准备重新躺回去的时候，林裴征在床上坐起身。

祝巧颜：“？”

“你没有吵到我。”他的声音落在黑夜里，低沉像一道敲碎寂夜的钟声。

“是我也睡不着。”他说。

“那你一般睡不着的时候会做什么？”她顺势问他。

“什么都不做。”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什么都不做？”她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语带讶异，“那就只是躺在床上吗。”

“对。”他语气很轻，“只是躺着。”

祝巧颜意外的张了张嘴，好奇的问他：“那像你就一直躺着，多久能睡不着。”

“基本睡不着。”他很快回她。

“啊？”她失落的应了一声，“这样的话岂不是很难受。”

“还好吧。”他忽然间轻吸了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没那么难受。”

祝巧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就在她以为话题就要像这样终结的时候，林裴征再度开了口。

“你失眠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会做挺多的。”她将手拄在下巴下面，认真的思考，“我晚上睡不着的话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就会构思小说情节，有的时候也会记歌词灵感，还会刷点舞台视频什么的，一般眼睛累了困了就能睡着了。”

“所以你现在准备做什么。”他一针见血的反问她。

“我？”她微微一怔，心中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写小说。”她接着问，“我现在去客厅待着的话，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你可以就在这里写。”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也没有任何的困意。

“在这里？”她忽然间有点慌。

“对。”他点了下头，“你如果觉得我在这里会让你不舒服，我可以出去。”

“别，千万别——”她立马抬起手阻止他，“你就待着吧，不会打扰到我的。”

林裴征在这个房间里的确会让她觉得不太自在，可她也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赶走他。

“那要开给你一下台灯吗。”他低声询问她，胳膊轻轻抬高了些，随时准备着打开床头灯。

“没事，这样就好。”她把手机捏在手中，“我习惯在黑暗的环境里写小说，这样更容易激发我的创作欲望。”

“你不是想睡觉吗。”他不理解的放下手。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也不排除我越写越上头的情况发生，房间里有光的话，会提醒我身处的地方是哪里，从而影响到我写小说的专注度。”她说的有些兴奋了，转头对他道：“对了，你写歌的时候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况。”

“我写歌的时候习惯一个人独处。”他自然的接住她的话。

祝巧颜在心中默默道：“其实我也是。”

她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创作，更有助于进入状态和放空自己。

如果是吵闹的环境下，思绪就很容易断。

“一个人的感觉的确很好。”祝巧颜发自内心的感慨道：“但我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排斥两个人，不会太吵闹，也有几分乐趣。”

他留心听完她的话，神色依旧冷冰冰。

“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我也是。”她快速应道。

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祝巧颜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话有点说多了，索性两个字结束了话题。

“晚安。”她先一步开口。

他静默两秒，跟着道：“晚安。”

说完这句话，他身体向后一倒躺在床上。

祝巧颜悄悄拿出耳机插到手机上，点开写作软件的码字页面，又选择了一首林裴征的歌。

第二天，两个来到要拍摄的那档综艺的指定地点，节目组的人都聚在房间里等待他们。

祝巧颜和林裴征并排坐着，一起接受事前拍摄的采访。

主持人：“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是从小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了吗。”

祝巧颜：“两家是世交，关系很好，但我和裴征从小没怎么见过，是不久前才遇上的。”

主持人：“决定结婚的契机是什么。”

祝巧颜：“我很喜欢他的歌。”

主持人追问道：“是歌迷吗。”

祝巧颜：“与其说是歌迷，不如说是同路人，在前行的路上发现了懂你，理解你，并且能治愈你的人。”

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林裴征稍稍转开头，目光落到她脸上，眼里没有情绪。

问过几个问题后，主持人似乎是不太满足，向祝巧颜提问时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听说你是一名小说作者，身为一名素人，成为裴征的妻子，会不会让你有很大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