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岁岁这才想起还有个林常如在旁听，在这么说下去她是土匪的事情怕是要瞒不住。
“并非是有歹人作乱，只是些天灾罢了。”秦岁岁解释道。
话音刚落，肚子突然响了两声，这会儿距吃过午饭有一阵儿了，也可能是肚子都不想她被戳穿，合时宜的来给她解围。
闻了这声音，大家再怎么久别重逢，话言不尽也不好意思拉着她继续聊。
林常如让人传了饭，陈君华从始至终都没再现身。林常如解释说她午睡时受了凉，这会儿不便见客，几人慰问了几句也不再多言。
饭后齐文君和齐景湛被人领走不知做什么去了，林思言凑近秦岁岁，低声问：“睡着被叫醒滋味不好受，如今该见的也见了，不会再有事情打扰，你要不要再回去歇会儿？”
不知怎的，秦岁岁瞧她这体贴样就忍不住想多看她两眼，二人凑这么近，她索性伸手将她挽住，道：“睡了一下午了，这会儿又吃了饭，正是精神百倍呢！”
林思言垂眸扫了眼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不觉间勾起唇，“那咱们去后花园转转吧，正好消消食儿。”
“好啊。”秦岁岁欣然接受。
苍穹攀上屋檐，几日细雨，晚露凝霜。后院儿挂起的夜灯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原本说着要逛着消食儿的秦岁岁走了几步见着园里的秋千就不愿走了，坐在上头轻轻的晃。
“这玉兰开得真好。”秦岁岁叹道。
林思言笑着不语，走到她身后低声询道：“要我推你吗？”
“好啊。”秦岁岁扭头答了一声，立马回头抓紧两端的绳子，“你能推得动吗？刚吃了饭，可别太使劲儿，容易积食。”
刚说完，就觉背上负上一道力，秦岁岁没听到回答就荡了出去。
晚风拂过脸颊，吹散了几缕碎发，秦岁岁荡得越高心里头越欢快。林思言退到边上望着她笑，好似满园春色也比不过这一人笑颜。
“原来在这里荡秋千是这种感觉，宜花宜景宜赏月，实乃人生幸事！在这样的景色之下，就是看块木头也是绝色吧？”秦岁岁的声音混在风里，十分欢快。
她突然想到从前看过的画本子，大家总在花园里一见倾心，如今真见着了朦胧夜色中的花满园，终于懂了是何种心境。却不知自己也正在悄然变成那画本子中的人。
秋千慢了下来，秦岁岁将双腿垂下稳住了秋千，指了指边儿上。林思言心领神会，走过去坐下。二人就这么坐在秋千上静静看着月亮。
“岁岁。”林思言轻声唤她。
“嗯？”
“你在这儿还住的惯吗？”
“习惯啊，”月亮不知何时悬到了顶，月色中，秦岁岁的脸雾蒙蒙的，看不清表情。“况且才到半天，要不习惯也得多适应两天才能知道不是？”
“要是你住得不惯的话就告诉我，我带你走。”林思言望着月亮，“要是你想回家我也陪你。”
“好啊。”秦岁岁扭头，看着林思言白净的侧脸，大概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出声，道，“不过我这才到多久，你就觉得我想回家了？”
林思言默了半晌，才道，“从前我一人在外时，想家了就会看着月亮出神。”
“什么？”秦岁岁努着耳朵，“月亮？”
难不成林思言以为她寄月思乡？
“我看月亮是因为很浪漫！”秦岁岁突然豁然道，“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难免会显得寂寞，但这不是有你嘛，不觉得气氛很好吗？”
“我当然开心。”林思言忙道，“只是府内杂事颇多，我总担心束着你。”
“没事。”秦岁岁无所谓道，“入乡随俗嘛，这里又不比寨子里头，该守的规矩就守咯，又不会少块肉。况且你父亲母亲带我如此好，我再挑三拣四就太不应该了。”
说着，脚下一蹬，又荡了出去。
园里本就极静，二人不讲话便更是没了声，只能听见秋千架子被拽发出的“吱嘎”声，有来有回，十分规律。
下午睡了许久，秦岁岁如今一点儿也不困，林思言也不说要睡觉的事，就在边上陪着她荡。
不知过了多久，园边的廊上传来些沉稳的脚步声。秦岁岁耳朵极敏，闻声立马停了下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这里吗？”秦岁岁问，“夜里巡逻的？”
林思言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
那就怪了，秦岁岁站起身，朝外面走了两步，听见了丫头的声音。
“小姐她们好像在里面荡秋千，夜里暗，殿下小心。”
远处齐文君抬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丫头站定朝他行了礼便离开了。
“殿下？”秦岁岁远远就看见齐文君朝这边来，，“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刚问完林思言就从身后走近，她立马就明白过来，心跳陡然加速，这月黑风高的……自己未免太亮了些！
不等齐文君说话，她连忙道：“你是来找思言的？那你们先聊，我去另一边逛逛。”
“等等……”她说完就打算离开，谁知齐文君叫住了她，“不是我找思言，是景湛，他在寻芳亭等着呢，我就是来转告一声。”
“齐景湛找林思言？”秦岁岁不可思议，但不知为何心跳得更快了些。
林思言朝面前之人行了礼后就走了，竟连一句话都不曾说。
独留二人后秦岁岁总有一种背叛姐妹的尴尬感，虽然林思言并未直接表名明她对齐文君有意思，但她单靠自己脑补就已经上演了一出三人乌龙大戏了，她实在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没了林思言，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岁岁……”
“殿下！”秦岁岁如今是诚心不想让齐文君开口讲话，“既然思言走了，那我也回去休息了。如今夜深了，劳殿下挂牵专程赶来，路途奔波，早些休息吧。”
一语毕，忙抬脚要走。
“岁岁。”齐文君伸手扯住她衣裳，这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秦岁岁没太在意。齐文君道，“你是在怪我自那日分别后没去寻你吗？”
什么？秦岁岁满脸疑惑。
齐文君继续道：“那日你虽是拉着思言哭嚎，眼神却是望着我的……”
秦岁岁脸色霎时丧了下来，“原来你知道我的心思，但一直装傻吗？”
“并非如此。”他松开手，正色道，“当初尚且年少，你我也相识不久，虽有察觉却也担心是我会错了意，不敢草率给出回应。此后回京，分别的你是神情始终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想去寻你却被身边琐事绑住手脚，无奈之下只能托信给思言询问你的消息……”
“……”
此话一出，秦岁岁脑中炸开了一朵蘑菇云。所以齐文君当初知道她“心悦”他？只是不敢确定？她捂着头似乎想滤清情况，却觉得毫无逻辑。
秦岁岁语气中似有无奈，“那林思言怎么办？”
“思言？”齐文君也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她又如何？”
“……”秦岁岁脑中乱作一团，看了齐文君对林思言无意，她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道，“没什么，有劳殿下挂牵，只是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不少，当初的心思如今也是做不得数的。”
“……岁岁，”齐文君往前走了几步，却始终保持君子之礼，不再伸手。
秦岁岁忙伸手止住他，生怕与他靠的太近被远处亭内的人瞧见，“殿下请留步，虽然是今日才到林府，但在下识路一向很快，可以自己回去。”
“……是，”齐文君垂着头，淡声道，“你不必如此生分的唤我，你既已经与我讲清楚了，我自然不会过多纠缠。”
“……”秦岁岁抬起头，亭内二人虽是相对而立，眼神却在往这边瞧。她转身离开没再言语。
寻芳亭内，齐景湛与林思言皆是人在此处，心却飘走了。
见秦岁岁离开了，齐景湛才开口，语气轻松，道“看来是谈崩了。多年不见，皇叔还是太心急了些。”
“……”林思言也看着远处，“找到岁岁了，你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吧？以往殿下传来的信总是有打开过的痕迹。”
秦岁岁的背影走远了，林思言才回过头，“既然信不过我的话，何必总是惺惺作态的来问话？”
齐景湛突然笑起来，做到石凳上，道：“怎么会信不过你，如今这世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啊。我们都不想齐文君和秦岁岁好上不是吗？”
“我没这种心思。”林思言直言。
“好好好，”齐景湛笑，“早就听说你性子变了……就当你不想吧。反正如今齐文君正绞尽脑汁地想出宫建府，但是拖着我这累赘，皇帝肯定不会同意，他除了成婚别无他法。”
“京城贵女众多……”
“贵女？”齐景湛打断她的话，“若是真与贵女成了，皇帝更不会放他走了。瞧着吧，齐文君不会放弃的。”
***
秦岁岁回到屋内，心脏还是狂跳不停，这故事走向简直是跌宕起伏！她做梦都想不到才来京城第一天就能经历这样的事情。但凡她没有猜到林思言的心思此刻都得高兴得蹦起来。
不过，方才齐文君说到喜欢她时，她心中竟有点庆幸他与林思言不是两情相悦？她对这样幸灾乐祸的自己所不耻！
她褪去鞋袜，躺倒在床上，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走。
从前身在山中，大家都是普通百姓，邻里之间和气自在。如今来了京城才发现，这里的东西与从前大不相同，因而也越发察觉出自己的渺小。
虽然是小说世界，但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想要接触到皇家未免太不容易，还要帮着齐景湛称帝？未免太看得起她了？